可是这房子变化多大呀!正面贴满了广告,上面用醒目的大写字母写出家具的清单。从楼上一个窗口挂下一片地毯当拍卖旗[4]。脏台阶上懒洋洋地坐着六七个搬运夫。大厅里挤满了面貌像东方人的邋遢的来客。他们把印好的卡片塞进你的手里,自告奋勇代你出价竞买。老婆婆和外行都闯进了楼上的房间,掐掐帐子,戳戳羽绒被,乱按乱拍床垫,把衣柜抽屉拉出推进弄得乒乒乓乓响。想有一番作为的年轻主妇在量镜子和窗帘挂毯,看放到新家里去合不合适(势利鬼会一连几年吹嘘自己在戴芙斯家的拍卖会上买了这样那样的东西)。洛垂成焦先生站在楼下餐室里的大红木餐桌上,挥舞着象牙槌。他口若悬河,一会儿热情夸货,一会儿讲道理,一会儿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各种招数交替使用。他对买主大叫大嚷,讽刺戴维兹先生行动缓慢,鼓动摩斯先生采取行动,哀求,命令,叫嚷,最后像司命神一样,一槌落下成交;然后再拍卖另外一件。啊,戴芙斯,我们围着金银杯盘交相辉映、桌布餐巾一尘不染的大餐桌吃饭的时候,谁会想到上首会有大喊大叫的拍卖人这样一道菜呢?
拍卖已接近尾声。客厅里的名匠制造的精美家具,由品酒出了名的采购人重价购来的名牌好酒,祖传的全套金银器皿,都在前几天拍卖完了。其中有些最好的酒,邻近一带贪杯好饮的人都交口称赞,咱们的朋友拉塞尔广场的约翰·奥斯本先生也深知其妙,便叫男管家替他买了下来。最有用的金银器皿中的一小部分被老城区几个年轻证券经纪人买去了。目前向公众拍卖的是次要的东西。餐桌上的演说家此时恰巧在解说一幅画的优点,设法把它推荐给自己的听众。在场的人不是前几天那样的名流,人数也不多。